一直到坐在三年前他们经常光顾的那家烧烤摊里，小歌依然没有勘破古路身上那隐隐约约的低气压究竟是何来由。
杜乐乐倒是见怪不怪，只闷头吃烤串，吃得满嘴流油，不时还需要用冰啤酒往下顺一顺。
而剩下的这两位就比较端庄了，两根葱似的往座位上一插，主打一个纹丝不动。
“北京最近治安挺好的，我吃个串儿不需要俩保镖。”
杜乐乐终于结束了她的风卷残云，看着面前杯盘崭新如刚端上来的二位祖宗，出口揶揄。
杜乐乐是个非常典型的经纪人。情商高，直率，反应快，但常年的经纪事务也把她生生从一个娇柔少女磨成了泼皮性子，一张嘴毒舌又狠辣，直插心肺的那种。
“老古最近情绪不好，一直神神叨叨的。但你刚找到工作，怎么也这么蔫头耷脑的？哎老板，这串儿再帮我们热一下，然后再来一打啤酒。”
杜乐乐这几句话一气呵成，机关炮一样一梭子突突出来，老板高亢的一声“好嘞。”
把小歌拉回现实，她猛然想起，这老板跟自己是老乡。
也是安城人。永远热情洋溢，不知疲倦的安城人。
她忽然有点怀念之前跟古路一起并肩作战的日子了，如果不是她中途退出，她跟古路的故事，是否结局会有些不一样呢？
“你，结婚了?”小歌终于开口，问出了一直压在心底的疑问。
“嗯。订婚了，在准备拍婚纱照呢，不过最近，有点没时间。”
古路说这话时显得有些心不在焉，似乎是对碟子边沿的那块破损突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，手指一直在上边扣个不停。
“你哪里是没时间，分明是没心情。”
杜乐乐把老板新搬来的一打啤酒起开一瓶给古路倒满，顺手给小歌倒了一杯可乐。小歌酒精过敏，故而每次酒局都要无奈充当免费代驾，这么多年下来，北京大大小小的胡同与居民区，都快被她逛遍了。
跟古路那场不清不楚的意外桃色事件也是拜一次酒后送驾服务所赐。
“他们公司啊，最近在闹裁员，老古……嗯……也在其中。”
杜乐乐酒杯咣当跟老古摆在桌上一口没动的那一杯一碰，自顾自干了。
古路怎么会被裁员呢？在小歌心里，古路是仿若神明一样的存在。
即使现在天神愿意下山来渡劫，也断不会被这上山的人踩进泥里践踏。
“不单是这件事，也是因为病。我上个月去医院看过，重度抑郁，现在在服药治疗中呢。”
古路的声音有些哑，他的抑郁其实已经影响到了身体机能，胸闷、喉咙嘶哑、失眠，都是显性表现。
古路得抑郁症，在小歌看来，虽然心疼，但不难理解。
在所有人眼里，古路都是个文艺气质浓郁，有点小才华的怪咖。
无论在工作上，还是私生活方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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