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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一章回家
林霄不知道这趟出门竟然是一天一夜，虽然和这些看不见的朋友聊天很有意思，但聊得再开心，也架不住这困啊饿啊。她跟季诚暗示了几次应该回去了，得到的答案都是“好好”，却一点都没有离开的意思。季诚像是打了兴奋剂，一直专注地在采集分析着数据，甚至坐在椅子上的脊背都没有佝一下。林霄扛不住了，她抱着凳子就睡着，最近一两次醒来擦口水，她眯瞪着眼看到他还站在实验室里，再看表，已经是后半夜，心中暗暗咒骂了一声“真是个疯子”，又换了一边脸，趴在凳子上继续睡去了。
“啊……哈……”
坐在车里，林霄忍不住又连打了几个哈欠。
“你心中一定有很多问题要问我吧。”
林霄忍不住用眼睛斜睨，这个到此时还能神采奕奕开车的男人。真的是奇怪啊，男人和女人的关注点完全是地球的两极。她此时完全有理由相信，桑蕙那时要回望城，蕊儿要上学，见梁真，这都是次要的，真正的原因是季诚的态度。他太沉迷于他的工作，可以无缘无故消失整一天，或者更长时间。还有，他应该从来不会解释，更没有打算把留在戈壁的真正目的告诉桑蕙。再好的女人都会起了疑心，没了耐心，逃离而后快的。
或许从季诚的角度来想，当一个人背负的东西多了，他的腰就会弯得很下，所以眼睛就无法看到其他的人的眼睛。他看到的只有眼皮底下的黄沙，以及黄沙下面亿万年累起来的沉积层……
“有种鲸鱼因为发声频率是52赫兹，无法被频率只有15至25赫兹的正常鲸接收到，所以只能独自游弋在海底深处，成为“孤单”的代名词。他们就是如此的一群孤独者。”
一句相隔千万里的开场白，不得不让林霄重新去审视边上的这个男人。他依旧没有倦意，甚至还带着兴奋——偷情而未被抓包的兴奋。
“发现这个地窝子另有玄机，就是和桑蕙相遇那天。她虽然睡着了，但在梦中偶有惊悸不安，我无奈只能靠着墙壁假寐，也就是这样，注意到唯一的气窗投进的光亮有些不对，像是经过折射或者过滤一般，这是在正常情况下完全不能产生的。通过容先生的关系，我得到了一些还未解密的资料。那里曾经是个劳改农场，其实真实的情况是个隐蔽的军事基地，只是后来被弃用了。”
林霄对这些毫无兴趣。她用手指重重地按压着、由于睡眠不足而有些发涨的太阳穴。她没好气地接茬说，“所以这个废弃的军事基地就被你占为己有了？”
“占为己有？你讲得太难听了。”季诚的表情有些局促，但似乎也没办法辩解这已经确定的事实。犹豫了一下，他继续说，“费了点周折。那里成为实验室，连你在内，不超过十人。全球范围。”
林霄忍不住直了直腰板，又看了眼身边这个把她拉入保密共同体的男人，有些讥讽的说，“我可听说，有些国家的卫星可以把地球上的蚂蚁都数清楚了，你那个地底下十几米的基地，完全就是小意思了。搞不好，已经成为人家主餐后，甜点前的谈天话资了。”
“放心，我也有。”季诚不恼反笑了，抬起右手，用食指向上指了指。
林霄有些困惑地抬头看了看车顶，那里只有很明显的几滩污渍。仰或他指的是举头三尺有神明？她又忍不住透过挡风玻璃望像天空，此时看不到蔚蓝色的臭氧层，只是灰蒙蒙的玻璃罩子。
“就在今年，巴西有一位脑死亡123天的孕妇在医生的照顾下，奇迹般的剖腹产下了一对健康的龙凤胎，123天4个月哪，刷新了医学界的纪录；美国一对夫妻用冷冻了24年的胚胎生下一名健康女孩，打破了保存最久冷冻胚胎成功生产的世界纪录。”
说到此，季诚猛地用手掌捶了下方向盘，突兀的喇叭声，把林霄吓得情不自禁抓住了扶手。他一改之前老实巴交的农民和温文尔雅的学者结合体形象，一天一夜的不眠不休让他的精神亢奋成了医学狂魔。
“时间是最为贪婪，它会毫无择食地独自吞噬掉所有人的人生细节，包括记忆包括欲望，但是从来就不包括本能。这句话我曾经和林霄说过，当然也和秘密基地中的那些朋友说过。”
林霄忍不住翻了下白眼，她发自本能的讨厌听大道理。
“我并不觉得像电影《源代码》一样活在意识当中，或者冷冻在零下196摄氏度的大罐子里，等到科技进步再重新复苏是医学的进步。这并不比梭梭树嫁接肉苁蓉来得道德，准确的说，算是变相强奸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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