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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二章会有谁知道“没有人的时候,我总爱盯着一面墙,以为这样会消耗掉孤单,只是盯得太久,不但模糊了视线,还会因为酸痛,而流下眼泪。”
回忆那么久,那么深,是时候该回来了,还记得昨夜,冬安、许啸清和陈久深三个人的遇见搅乱了那片黑夜,让他们每一个人都不能安然入睡。现在已经是第二天北京的清晨,雾霾天气让这座城笼罩着一层层厚重的“朦胧”,它不美也不丑,因为你根本就看不见它真正的模样。今天久深学校里没有课,所以她没有出门,选择了一个人待在家里。或许这对她来说是一次放慢呼吸的机会,因为她的思绪似乎还没有从昨晚的回忆里走出来,也没有从昨晚的遇见里走出来。房间里一片安静,久深盘坐在床边,双手慵懒地搭在腿上,或许用“慵懒”这两个字来形容是不正确的,但是总比“憔悴”这两个字来得好,因为她总是那么要强,强装安然无事。此刻,她的眼睛正盯着对面的那堵墙,因为那面墙上挂着一张照片,就是2009年开学和俞孩在夜里的大雪中合拍的。只是,她想的并不全是俞孩和那年的大雪,而是拍下这张照片的人。人类就是这样,在一切都失去的时候,才知道回忆他存在的时候,假如有一天,世界上连回忆都不能剩下,那谁还愿意再继续当人类呢?至少她是不会的,因为现在的她只剩下回忆,而所有的回忆却都是在她的手下形成的。人们都说时间是一把神奇的良药,它可以治愈医生所不能够治愈的痛苦,可为什么偏偏到了陈久深这里,却不起任何效果呢,它反而让她更加地痛苦,更加受尽折磨,每一分每一秒地都在扒她的神经,扯乱她的思绪。“啸清,你怎么来了?”
简路的店门忽然被许啸清推开了,于是他放下手中的长笛,看着一脸疲惫的许啸清朝自己沉重地走来。当许啸清走到简路的身边时,他一句话也没有说,就直接一把抱住了简路,许啸清在他的肩膀上像孩子一样地哭了,这是他在遇见陈久深之后的第二次哭,而第一次哭就是2011年那天雨中转身的时候。“发生什么事了,怎么突然这样,这不像你啊?”
简路深深地被吓到了,因为他还没有看过许啸清在自己的面前哭过,这是第一次。许啸清一直在哭,那哭的声音比小街里的长笛声还要清,让人忘记了所有荣誉上的快乐,徒留声音里的伤感,在听者的心里缠绕。简路毕竟也不再是当年的那个简路了,他变得沉稳懂事,作为许啸清唯一的知心朋友,他唯有静静地安抚他的哭泣,或许是真的遇到了什么事,才会让他在他的面前这样毫无隐藏地哭。当许啸清终于清醒的时候,简路半边的肩已经湿透。“现在可以说了吗,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?”
简路带许啸清去了店的后院里,两个人一边喝着啤酒,一边谈着心。“她回来了。”
许啸清手握着一听啤酒罐,迟迟没有入口,他的眼睛又红又肿,看着让人真心疼。“谁回来了?”
简路有意识地想让他自己说出来。“陈久深。”
许啸清说完这三个字后,就直把啤酒往嘴里灌,咕噜咕噜地在喉咙里下咽。“然后呢?”
简路问完后,许啸清沉默了半天没讲话。“我昨晚遇到她了,她现在是一名作家,就是我之前给你看过的几本书,那里面有作家久儿的诗歌,当时我不知道那个人原来是她,就在昨天,我才知道原来她早已经换了一个身份,而且……”“而且什么?”
简路不停地在喝着啤酒。“她说不认识我这个人。”
许啸清接着又往嘴里狠狠地灌了一听啤酒。当知道有那么一个人是你曾不舍得离开,却又离开的时候,当知道那个人又重新出现在眼前的时候,你会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幸运都被你遇见了,正当你低头回味这幸福的时候,那个人却说了一句我不认识你,所以世界上才会出现那么多流泪的人,像许啸清那样。简路并没有有意地去安慰许啸清,而只是告诉了他一句话“遇见,需要在该来的时间里”,只是不知道许啸清有没有听懂。当他们都沉浸在过去和现实差别中的伤感里的时候,只有付城一个人,还带着初遇时的向往,带着对陈久深的向往。同样的一座北京城,同样的一次遇见,却有着明显不一样的感受。这座城,有着太多的巷口,他该绕过几道口才能再次偶然遇见她。“许啸清去哪里了?”
“他说出去有事,晚点回公司里。”
“让他一回来就来我办公室,我有事要和他说。”
“既然有事,那你就打个电话给他啊。”
“我打过了啊,这家伙关机!”
付城急匆匆地跑来凌一的办公室,不到一分钟的时间,就又急匆匆地走开了,看他的样子,似乎有很急的事情要和许啸清商量,只是许啸清早已关机,在简路那里享受难得的安静。“冬安,今天下午帮我代两节课呗,喂,怎么不理我啊,冬安,冬安!”
“什么?”
冬安不在状态,半天才意识到有人在叫他,他神情恍惚,不知道是否也在想着昨夜发生的事情,那个两年以后的遇见,还有那封迟来的信。“你在想什么呢,大白天的?”
“没,你刚刚说什么?”
冬安喝了几口水,缓了缓思绪。“我说,让你下午帮我代课。”
“你要去哪里?”
“商学院的几个同事约我去搓麻将,所以得麻烦你了,怎样,帮帮我呗?”
“又搓麻将。”
冬安说这话的时候,语气很平淡,似乎习以为常,又似乎对此根本就提不起任何精神来。“什么又啊,我都好几天没有打麻将了,手有点痒痒了,你懂我的。”
这是教大一新生羽毛球的王老师,他特别爱打麻将,经常让冬安帮他代课,还好冬安也擅长教羽毛球,所以才可以每次帮他的忙。“去吧,我知道了。”
“我的点名册就在我办公室里,你自己过去拿,谢啦!”
一听到冬安爽快地答应了,王老师就赶紧得意地关上门,放心地搓麻将去了。门猛地一声被关上后,冬安又像座雕像一样,坐在办公椅上一动也不动,他甚至忘记了十分钟后自己的课程,所以这天,冬安闯出了一次教学事故,这是他当老师以来第一次犯这种低级错误。没有谁会忘记谁,就算有一天彼此变得陌生了,在隐约中也还会存在一种纽带,联系着彼此的过往。尽管她说她不认识他,也并不代表她已忘记他。往往有的时候,一个人越是说不认识谁,那么这个人就越是愿意想起谁,只是不愿意透露自己的真实内心罢了,因为有的人就是那么倔强,就是不肯低头,明明同样过得不好,却总是不愿承认,因为她怕一旦自己先承认了,就会永远受到那个人的“控制”。“我先走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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