妖皇遁走,众妖意志动摇,也紧跟着纷纷离开,元清绾见此,也不想过多损兵折将,下令撤退。虞都灾难解。众人纷纷上前去查看玉心仙楚客尘的状况……满天刀剑加身,楚客尘体无完肤,遍体鳞伤,浑身血流如注,连地面都是一大滩血迹。他被剑撑着,只是半跪,并没有倒下……混元仙尊上前探他的脉,莫说脉搏,连元神也感应不到!他以他的仙身,挡住了刀剑;以他的元神,重创了妖皇。混元仙尊摇头,一声叹气,让多少颗心,就此破碎!师兄,你这一生,没有上一世的潦倒和郁郁不得志,出世即光芒万丈万众瞩目,可是呢,处处身不由己,困在这一隅之地悲着天下事,好不容易要直面内心解脱了,却又……你虽自诩为做客红尘之人,以淡漠示人,可骨子里,却仍爱着这红尘。此生空空,早知如此,苌煜宁愿你百年前便离去,又何苦空赴这一场百年苦楚!师兄,芊羽寒一直爱慕着你的天人之姿,为此,我时时刻刻都想追随你而来,即使从来都没有读懂过你。多少次的一厢情愿,带给你多少的为难,看到你相遇知心之人,我由衷地为你感到开心,也希望你与她携手,共赴你二人的路途,从此,你将是我最美的一个梦,长留我心中,但为何,我还没来得及看清这个梦的样子,就要破碎!师兄,此刻,你的光芒显得若仪是如此黑暗!即使是死,你也一直在光明中,而我……“封印风曲,以身化剑,顶住无归山不落,以性命力保龙昭城民安全,玉心大恩,我们永志难忘!”
龙昭国君与虞都城民纷纷向着楚客尘三拜。泪如泉涌,蓝兮萤的心疼到窒息,扑通一声,跪倒在他面前!一切的憧憬,都化为泡影了……玉心,为什么,你不多等我一刻,哪怕一刻?我因你而生,你却为护我们周全而死,从此你叫我一个人,该怎么活……凉风习习,兮萤和玉心相对而跪,场中万籁俱静,只有浓郁的悲伤,将所有人淹没。……荼蘼峰。铸剑炉中,烈火腾腾,岁尘剑被插在其中。“玉心一生所愿,便是投身天地,不拘于一隅,就让岁尘,作为他的安身之地,以后由我带着,去完成与他的夙愿。”
蓝兮萤怔怔地望着玉心。他就安静地躺在榻上,如果不是那全身可怕的伤口,就好像睡着了……荼蘼众人默默点头。数百双目光中,他的身体被投入铸剑炉中,一身浩然正气伴随着熊熊烈火,让魔灵腐蚀的岁尘剑当即被炼化洗净,恢复往日仙灵,自此,玉心仙的骨血与岁尘剑融为一体。梦醉梦醒孑然客,花谢花开不改色。非是无情天山雪,玉心雨润断离舍。生生死死都似世间来客,岁月变幻不曾有一丝改变。莫说他如山巅的雪不通情义,只是宁愿雨润悲苦而不沉陷其中。“他有未完成的遗志,兮萤承他两次再生之恩,承他一心一意之情,一定要秉承他的遗志,带着岁尘,行义天下!”
岁尘剑已成,蓝兮萤将其收起,抱拳告别众人:“诸位,珍重!”
余人纷纷一拜,目送蓝兮萤的背影远去。和往日的楚客尘一样,单薄,坚定,一脉神姿…………纵目望去,酷热的城池犹自热浪滚滚,百里鸟兽隐匿,千里草木凋零,街道与房屋之间点点火势蔓延,还未散去。先后经历几次大战的虞都已是满目疮痍,如果不是那人舍命相护,只怕这座天下第一城就要被屠戮殆尽,永远消逝。风波初平,虞都上方天象骤变,半年以来竟是没降一滴雨,百姓的生活依然苦不堪言。蓝兮萤径直入百草庐,到的时候,见门外有一药童候在门外,看样子是在等什么人,她近前招呼:“请问令师可在?”
小药童答道:“家师于日前就出去了,不知何日回归,但家师临走有嘱,说施主若来,请留庐等候,不必离去。”
“她知道我会来?”
“家师只说将有人来,并未说出会是谁。”
“好……既然她叫我不必离去,那我就等着。”
对这个总是得心应手的柳珍前辈,蓝兮萤怎么也不能不信赖。蓝兮萤被安排到一群隐匿于青山绿水中的楼阁小谢,前是一片湛蓝的湖泊,后是一座碧青的山丘,左有缤纷的果林,右有齐整的药田,中间无数亭台谢宇组成一片不小的建筑群,全场占地极广,足有半个百草庐大小。许是察觉到了蓝兮萤的到来,柳珍很快就回来了。“……”“……”再次相见,物是人非,片刻沉默之后,柳珍开口:“也许你应该去一个地方,在哪里,你的问题能得到答案,虞都之难也可解。”
“哪儿?”
“还春泉。”
“那个地方是……”“其实,那里是曾经的玉心仙修炼之地,他飞升,结成仙身那一日,他的肉身从此长埋于那片山谷,当天降甘霖,汇入其中,便成了还春泉。还春泉是治愈之露,他未入荼蘼之时,就曾以还春雨解救受苦受难之人。”
“原来是这样……”蓝兮萤闭上眼,似乎就能看见他仗剑独行,济世救困的身影,他所到之处,还春雨淅淅沥沥……突然,内心又是阵阵抽痛。“不是找不到那个地方吗?”
蓝兮萤不明白。“还春泉就在无归山。在还春图现世之前,的确没有人能找到,有还春图在手,找那圣地就不难。”
“就是玉心曾修炼的无归山?那个传说中的人鬼交界,阴阳交汇之地?”
“正是那里。”
“好,我去!”
蓝兮萤点头,满是坚定。“带着还春图吧。”
“您……您怎么了?”
蓝兮萤恍惚间看见柳珍的眼中的悲哀与落寞,那份沉重,是之前从来没在她身上看到过的。“多说无益,你去吧。”
柳珍自顾自挥手离去,再不肯多说。想她柳珍一生专习医道,救人无数,可还是一次次眼睁睁看着那些不该离去的人离去,稷元是一样,水寒山庄与火阎山庄的他们是一样,菩提宗主是一样,玉心仙也是一样……为什么,为什么还是有这么多人牺牲!为什么她还是无法挽救那一个一个逝去的人!按照图上指示,蓝兮萤一路向南。穿过神洲,越过圣洲,深入了两大洲以外的茫茫汪洋大海。海上一望无际,辩不清方向,幸好那还春图是有灵性之物,图上有一滴水珠指引着方向,蓝兮萤凭御剑飞行之能,经历了将近半个多月的苦寻,才终于找到目的地。瞿然觉得眼前一白,一壶眨眼功夫,已经身处于一片穷山恶水,天涯海角之地。这是汪洋之中的一座孤峰,直插云天,还春岛是附近紧挨着山峰的一座孤岛,方圆才不足十里,岛上空无一物,连草木兽禽都难见到,唯有大大小小的湖群,星星点点散落在坑洼崎岖的土坑巨石之间。湖水是淡淡的乳色,水面泛着流光溢彩的七色光影,不知是水本来的颜色还是折射出来的光色。低头一瞧,竟见这座小岛离海面足有千丈之高,四面峭壁,赫然便是四面断崖!放眼望去,海天一色,果然只有无尽无垠的海和天,除此之外,再也见不到任何事物,与世隔绝。兮萤在荼蘼峰解触过苌煜的元宗法术,看着无数湖群,心中很快有了主意。她召出五张蓝色符篆,五张符自行首尾连接在一起形成一个桶状,其内有蓝色光波层层推出,片刻后,地面上大小错落的还春泉中升起一股股泉水,径往符篆中倒流,一直不见断……没过一会儿,还春泉水流动停止,蓝兮萤把五张符篆收回袖中。这种符是承水符,五符相合成为符器,足以能装下整个神洲的大江大河。该拿的东西是拿到了,该见的人却一点儿头绪都没有,蓝兮萤不甘就此离去,可是考虑到虞都城情况不容乐观,耽误不了太久,只得先作罢。浮华剑出,蓝兮萤运功就要离开,一个声音忽然响起:“很好,我喜欢你这娃子。”
这声音太普通,又太不普通,直把蓝兮萤惊出一身冷汗!说普通,也不过一句人言,说不普通,则是声音极其特殊,重重叠叠,听不出年岁,甚至男女。“什么人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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