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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璟瑄伏在江边，静静地思考了许久，又直起身来，怔怔地望着江水，心里茫然一片。

或许自己真的错了，又或许没有。这种感觉他从未如此深刻的体会过，而如今却让他陷入了迷茫之中。

就这样静默了许久，那种自责忽的又涌上心头，将他完全吞没，不留一点余地。

就在这时，他忽的听到一个声音在后面问道：“小兄弟，怎么了？”

璟瑄立起身子，却并不回头。

“要杀我就杀吧，我这个不仁不义之人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。”

他说道。

“这又是怎么说？”

那声音问道。

“若让我爱天下之人，那么就会牺牲自己人的命；若让我爱自己人，那么又会牺牲天下人的命。我两相为难，不懂抉择，理应死去。刚刚那个老妇人，是我不小心杀死的。”

谁知那声音却哈哈大笑。

“那老妇人是个千年老妖，满嘴胡话，你若真信了她，饶她一命，你可就有苦头吃了。”

璟瑄却说：“若她不是呢？那我岂不是滥杀无辜？”

“你不小心杀害她，定然是因为她有不仁之处，才落得个天诛地灭的下场。在这个世界上，恶人是得不到善终的。”

那人道，“何必纠结她的幸福呢？她既然想让你丢掉性命，那么她也定然已经要了很多人的性命了。你若让她苟活，那岂不是害死更多人吗？”

“可怜之人，必有可恨之处。”

璟瑄一想，好似有些明白了。他拿着长枪站了起来说道：“你所言极是。”

那人见了长枪，忽然问道：

“你就是阎璟瑄么？”

“在下便是。”

璟瑄答道。

“要是适才我真杀了你，那我岂不是不忠不义之人了？”

那人笑道。

璟瑄一惊，忙问：“你是谁人？”

“我是陆云珂，是你师兄。”

璟瑄大奇，他从未听说过自己有这样一位师兄，甚至没见过这样一个人。他回过头，只见一位身高八尺的翩翩君子站在他身后，腰间挂着一个带有飞鸟图案的锦囊——这便是师父门下的标志了。他的蓝绿色的眼珠子分外好看，身上披着长长的蓝色袍子，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间，头上戴着头巾，头巾垂下来的带子在他身后随风飘拂着。

“我是你陆筱影师父捡回来的孤儿，他约莫没和你说过吧？”

云珂笑道。

璟瑄点了点头。

“你是和刚刚那几位公子一起来投奔苏公子的吧？快随我来，我带你去观澜阁。”

他说罢俯下身去背起璟瑄，往柳树林里走去。璟瑄只觉奇怪：“师……师兄，我们难道已经是在观澜境里面了么？”

云珂边走着边回过头瞪大了双眼：“你难道不知道么？刚刚那个湖是江天湖，水流湍急，和大江水流速度差不多，与别的湖大为不同，是苏澜公子直接控制的呢。那群追兵居然追到这里面，实在是可耻。但苏澜公子保住了你的臣子，他们都平安无事了。”

璟瑄听到这里，心里稍稍舒展了些。

“师兄你和苏澜公子是朋友么？”

“那自然！”

云珂笑道，“但我并不是经常住在这里，这次我是奉师父之命来这里做一件事的。师父也知道你的艰难了，于是叫我在这一带要好好照顾你，他自己还未处理完事情。”

“敢问师兄是来做什么的？”

“四日前俞渊说要邀请众英雄到飞云庄比武，而作为世间高手的师父自然要出席当裁判的。但他终究是没有空闲时间，又为了在俞渊面前装作忠心耿耿，于是派我来参加了。师弟可知道俞渊、我们的师叔陆雨潇、朝廷权臣史弥远三人勾结在一起准备作乱这一事？”

璟瑄想起了那些追兵说的话，连忙点了点头。

云珂紧张的环顾了一下周围，又悄声说道：“我们师父想联合几个神一起反了他们。”

璟瑄忽地明白了什么。

“所以俞渊在阎王殿里造反，已经是他们安排好的了，就是想把阎王殿的人控制住。”

云珂道：“聪明。”

璟瑄恍然大悟，心砰砰直跳。

“原来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，这下可更难处理了。”

他心下惴惴。

他正想着，忽听得云珂叫道：“我们到了，苏澜公子！”

璟瑄往前看去，只见一座三层高木屋立在柳树林里，前面恰好可以看到幽蓝的湖水，可以静静看着其泛起波澜，云生云落。“观澜”一名起得着实是妙。璟瑄正欣赏着，木门开了，一位黑色长发、蓝色眼珠、身高与云珂相似的公子探出头来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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