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我在路上的时候最爱你》转载请注明来源：杰克文学jkwxw.c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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完成所谓的“中国民间登山组织报告”后，我向杂志社交了稿，随即提出休长假。主编邵哥手里正好有一个前往泰国鬼混的名额，问我“想不想去看人妖用屁股喷射乒乓球”。我说，算了，我可能想去趟法国。邵哥欣慰地讽刺我：“好一记强劲的装逼。”然后又托我给他媳妇儿捎两个路易威登皮包。
不用到单位点卯的第一天，我又被两个媒体闲人拖到“七九八”的伊比利亚艺术馆参观了一个现代派画展。相比于那些“大脑袋、大嘴巴”的当代名作，这位画坛新星笔下人物的特点是：大鼻子。大家都怀疑这个画展是“成龙爱心基金”赞助的。画展结束之后，自然又要展开一番暴饮暴食，几个月没怎么喝酒，我跟人碰了两轮就“高”了，靠着一个男性裸体雕像迷糊了一下午，没准被别人拍了许多恶搞的照片。
得以脱身之后，我马上把手机关了，又到报亭上买了一个新号码。无所事事地耗过了拥堵高峰，感觉酒也醒得差不多了，我开上车，沿着粗壮的四环路一直向北。
“北航”门口的“四川好吃馆”关了门，原来的“钢院”也更名为“北京科技大学”。我在曾经承办过奥运会举重比赛的体育馆门口停了车，调动着记忆寻找莫小萤家住的那个楼。干道上仍有委培的轰炸机飞行员排着队，“夸夸夸”地齐步走，但回响这脚步的建筑物早已变了模样。
好在现在的大学什么都盖新的，只有教师住宅仍然沿用“文物”。在亮堂堂的、奇形怪状的楼体间绕了两个圈，我来到那个小院门口。院子被铁栅栏隔着，两幢五层板儿楼的外墙上，爬山虎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攀登。夏天又快到了。
几年前，我曾经无数次站在那个自行车棚前，等莫小萤、送莫小萤、在她睡不着的时候为她表演广播体操。现在做操的地方是没有了，空地上歪七扭八地停满了汽车，谁家要想出门，想必得先玩儿一局“华容道”。莫小萤曾经的闺房窗帘紧闭，我充满象征意味地打了两声口哨，然后在一个中年妇女的侧目下钻进了门洞。
她家在二楼，位置我记得很清楚，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登门拜访呢。防盗门已经挤满了灰尘，我迟疑着扣扣门上的铁环，等着屋里传来脚步声。
两分钟之后，对门却打开了一条缝，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出来问：“你找谁？”
“这家人不在啊？”我指指莫小萤的家门问他。
“走了，去国外了。”
“这个我知道。”我说，“女儿早走了，她妈妈呢？我找她们家人有急事。”
“也去国外了啊。”那男人说，“前一阵刚走的。据说女儿在那边找到了工作，接她过去住。估计得在国外养老了。”
“去了法国的什么地方，巴黎还是外省，跟您说过么？”
“那肯定没有。这家当妈的孤僻得很，从来不跟邻居来往。”
我谢了那人，缓缓往楼下走去。看来莫小萤前段时间回过国内，她找过我吗？找也没用，当时我正沿着她爸爸留下的路线跋山涉水呢。所谓“机缘”就是这样，有时候过于凑巧，有时候过于不凑巧。而我要趁着自己还有心力，再和“机缘”搏斗一次。
回到家里，我打开电脑，又翻出上学时用过的电话本，开始了漫长的找人、托人找人、托人找人再找人的工作。第一个打电话的自然是陈浩超，他的号码自然早已成了空号。不知道这人此时仍在满嘴跑火车地创业呢，还是踏踏实实找了份工作，养家糊口。如果还在从事前一个事情，我倒真心地钦佩他。此后，我又给所有当年认识的人打电话、写邮件，拐弯抹角地打探莫小萤的行踪。
过去的熟人大多已经失散，电话和邮件有多一半都被废弃。侥幸联系上的人，也有很多不记得我是谁了。在人们的口口相传中，我了解到他们有些人混得还不错，有些人就要差很多。混得好和不好的人一律对我这个“陌生人”抱以强烈的戒备心，倒是平庸之辈愿意和我多聊两句。
“我是见过你那时候的女朋友，还给她起了个外号叫‘仙鹤’，”一个刚被提拔成“主任科员”的哲学系同学说，“不过你找我问她的下落就太荒诞了吧，你怀疑我当年暗中和她有一腿吗？”
莫小萤的一个同学则劝我：“回头草可以吃，但也尽量要在时间地点比较方便的时候从容地吃，你这么千里迢迢地追着人家吃，太不像一匹好马了。”
还有个坏家伙把莫小萤的“前前男友”，那个胖乎乎的“三七开”分头的电话给了我：“你们俩互通有无吧——一块缅怀缅怀也不失为一件乐事。”
我真的给“三七开”打了电话：“你是莫小萤的男朋友吗？我也是……”
电话里传来孩子的哭声，“三七开”烦躁地骂了一句“傻逼吧你”，就挂了。
功夫不负有心人，三天之后，我终于得知了莫小萤“有可能”的下落。当年那个从开水瓶下侥幸生还的“第二名”，如今在某个负责中法之间文化交流的机构工作，我通过报社的朋友找到了她。
谢天谢地，她纠正了我在搜寻工作中的一个方向性的错误：“莫小萤现在不在法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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