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毕业之后,我着实过了两年苦日子。别人都早早找好了出路:或者确定了工作单位,或者联系好导师,上了研究生,出国的也不在少数。在个人奋斗的竞技场上,小鸭梨一跃成为佼佼者,她被一家全球“五百强”公司招走,当上了一名主营洗发水和卫生巾的市场推广人员。工资倒在其次,主要是,背负着哲学系这个贱民身份,她仍然身残志坚地进入了外企,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啊。系里还专门请她回来,给师弟师妹们举办过一次以“入对行,嫁对郎”为主题的励志讲座。

如果校方也觉得从哲学系跳出去,反而是给系里争光的话,我们这些跳不出去的笨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。哪怕他们宣布我们这四年泡在了化粪池里,我们也得承认自己就是一群大蛆,正满怀羡慕地看着优秀的同学进化成苍蝇,远走高飞。

莫小萤被保送到外国语学院上了研究生。新学校离家近了很多,她妈要求她住家走读,我们的房子便租不下去了,只好让陈浩超荣升为二房东,招募新人。于是,我这个没怎么住过校的学生,反而在毕业之后离不开宿舍了。所有的同学都离校了,我还在那里面赖着。趁我出去打饭的空档,看宿舍的老头两次三番把我的铺盖卷好,从四楼的阳台上扔了下去,而我则锲而不舍地把它扛在肩上,像蜗牛一样爬上去,撬开门,放回床上。老头急于轰我走,也是可以谅解的,因为整个儿楼道只剩下了我一个人。他说:“再过两天,新生就要入校了,看你还有什么脸住在这里。”我跟他执气:“别把我逼急了,否则我就重新参加一遍高考,还考哲学系。这张床哥们儿睡定了,你们把它改成女生楼我更欢迎。”

我的无赖嘴脸起到了效果,半个月后,我的班主任气喘吁吁地找到我,说东城区宗教事务管理局的“基督办”还缺一个编外名额,系里鼎力推荐了我。虽然马克思主义哲学反对宗教,但是哲学系学生的对口专业却只剩下了这种神神鬼鬼的地方。他安慰我说:“幸亏是东城区,东交民巷在那里,‘基督办’需要的人手多——要是白云观那片儿,你就只能去‘道教办’,这辈子别想剃头了。”

我打趣说:“要是去了门头沟区的‘佛教办’,我是不是连婚都不能结了?”

他就拎着行李,把送出了学校。走出“硅谷电脑城”对面的侧门,我忽然回头说:“这样,我和学校就彻底断绝关系了吧?”

他眼睛看着别处:“我们私人之间还是朋友。”

“那就行。”我欣慰地说,“咱们学校的老师都不错,起码心肠好。您转告母校,请他们丫的放心,日后我要当不上贪官和买办,绝不说自己是这儿毕业的。我不能给母校丢人啊。”

到单位报了到,领导鼓励我说:不要小看编外人员,只要考上公务员,还是很有希望进入正式编制的。我倒无心小看这里,只不过实在没什么事情可做。我们那个科室的主要工作,就是每月把全区“处级以上牧师”召集到一起开会,学习国家政策,“科级以上牧师”也有资格旁听。领导念报告的时候,我要给他们这些人端茶倒水。因为牧师的口头禅是“我们都是有罪的人”,这种会议的场面就很像是一窝儿犯人在集体招供。

在办公室呆烦了,我也假积极了一把,要求到管区下属的宗教场所去“帮帮忙”,干点儿力所能及的事情。这个活儿倒还惬意,我骑着自行车在教堂之间跑跑颠颠的,给他们送信,或者看着维修队的工人施工。经过我的观察,信仰基督教的基本上是一些弱势群体:老人、失业人员,进城的农民。牧师们对这种情况也很失落,他们非常羡慕和尚,因为庙里的施主有相当比例的官员和商人,动不动就捐钱。

有一天,一个牧师还对我说:“你有朋友结婚么?可以介绍过来,我们承办这个活儿。”

还真有那种劲儿劲儿的男女非要到这种地方来结婚。我帮着一个教堂操办过一次,还为新郎打开了车门,看着他把长得像沙包一样的新娘扛进去;而婚庆公司的人就在门口放炮、吹唢呐、舞狮子。

我们还雇了一个胡同里的老大爷,给他穿上燕尾服,挽着新娘的手送到牧师面前。老大爷的孙子则在后面拽着她的裙子匍匐前进,顺手往上面抹了两把鼻涕。

“这儿是天主教堂,在这儿结婚得记得一些注意事项。”我对新郎咬耳朵。

“她非来这儿,我他妈哪儿信这个。”新郎问我,“有什么注意事项?”

“不能避孕。天主教认为避孕是罪恶的。”

“我去你妈的。”

要不是大喜的日子,那厮真会拎着板儿砖砍我。

等到仪式结束,牧师和工作人员都换上便装去“大宅门”吃喜酒了,我便独自坐在教堂里发呆。这教堂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,庚子年“义和团”曾烧过一回,后来又被教会修葺一新,变得更加巍峨。正午的阳光从“巴洛克”风格的顶窗泄下来,外面飞扬着鸽哨的声音。人家都说,教堂的建筑结构、光学和音响效果自有一种神圣感,能强烈地感染走进来的人——我确实感到了神圣,但却不知道神圣的到底是什么、自己应该认为什么东西是神圣的。

壁画上的圣母双目微垂,慈祥善良,我看着她,伤感得几乎哭了。我暗暗对圣母、圣母的儿子以及她儿子的爸爸说:我虽不信你们,但比起那些号称“笃信”你们的人,我应该是更崇尚你们的;恰恰因为崇尚,我才坚决不与那些人为伍。这话我除了要对圣母一家子说,还要对佛祖、真主、马克思和恩格斯说。因为崇尚,我在这世上无法信仰任何抽象事物,只能信仰美好的女性,具体地说,就是信仰莫小萤。

因为对莫小萤抱有一种近乎于信仰的迷恋,后来当她要走的时候,我反而表现得出乎意料的平静。本科毕业以后,我和她维持了一种稳定、近乎于相濡以沫的关系。所谓相濡以沫,就是两条鱼被抛在了岸上,只能往对方身上吐口水,既互相唾弃而又互相温暖。我总是攻击她在学习上的勤奋其实是“没思想”的表现,她则回敬我,指出我“比志大才疏还不如”,因为我连志气都没有,就知道混日子。但是我没要求她辍学,她也没要求我上进,这就是互相尊重的表现。

她住回家里之后,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明显少了。每天在单位磨完洋工,我才能骑着自行车,穿越半个北京城去找她;要是赶上我被派了什么差,或者她去旁听什么莫名其妙的“学术讲座”,我们这一天就见不上面了。但是分开的时候却也不想,如同见面的时候永远不烦;只要知道这城市里还有一个恋人就足够了。啊,我们真的把恋爱谈到了亲情的境界。

每个月发工资之后的那几天,我会到郊区的度假村包一个房间,她就向她妈撒谎,说出去开会,和我一起到外面住上一个周末。最远的一次,我们去过北戴河,当时是冬天,整个儿景区变成了一座空城,晚上只有路灯骇人地亮着——由于没人,连防备歹人的警惕性都没必要保持。我们就在空无一人的、灯火辉煌的街上散步,听脚步在度假村墙上反弹回响,听远处的海浪在冬夜里低吼。第二天早上,我们又到海滩上闲逛,莫小萤还捡了一只冻得直掉冰碴的海星。

“在这地方,能把整个儿海滩都清场的得是什么人,那得是‘中顾委’的老革命家吧。”我背着手做看苍茫大地状,“秦皇岛外打渔船,一片汪洋都不见——改革的步子要再快一些,你看呢小莫同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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