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五

第二日，午。

在军机处当值的鄂尔泰吃过午饭，等着乾隆照常例“叫进”。但直等了一个时辰，也未见太监前来传话，按以往的规矩，到了这个时候皇上再不“叫进”，便是无事了。军机大臣有事就留在军机处处理公事，无事便可回府。但这一天鄂尔泰的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，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，他突然想起来，今天是孙嘉淦回京觐见皇上的日子。想到此，他不由得一拍大腿：“怎么把这个当紧事忘了，真的是越老越不记事了么？”鄂尔泰急忙将袍服顶戴收拾一番，匆匆赶到养心殿垂花门外递牌子请见。

管事太监刚接了鄂尔泰的牌子，鄂尔泰却听殿内有人大声奏对道：“老臣要为废除捐纳之事，再进一言。”

鄂尔泰一听便知是孙嘉淦的声音，忙竖了耳朵听，接着又听乾隆道：“朕已经将此事发给群臣众议，你勿需再言。”

又听孙嘉淦道：“老臣正是为此而谏。”

“唔。这是什么意思？”

“废捐纳之事，上面关系着国家的吏治清明，下边牵扯着老百姓不被贪官污吏盘剥。但中间那些当官的却捞不到丝毫的好处，无论外官还是京官，许多人都从这条路子是捞过油水，要是把这件事交给他们去议。恐怕是唱戏的转圈圈--走走过场罢了。”

孙嘉淦的这句话显然把乾隆给激怒了，只听乾隆呵呵的冷笑了两声，抬高了声音道：“照你这么说，我大清治下的百官中，除了你孙嘉淦，就全是些贪官污吏了？普天之下，除了你孙嘉淦是好官，别人都是一心只想着给自己，丝毫不顾江山社稷的佞臣？”

“微臣不敢！”

“好啦，朕不想再听你的这些歪理了！你下去吧。”

“皇上。老臣仍要冒死上谏：废捐之事还请皇上慎独专断！”

“朕命你下去－－，你还跪着作什么？要抗旨么？”

“皇上不听老臣把话讲完，老臣就跪死在这里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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