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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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

孙嘉淦带着参将李之焕和几个随从匆匆赶回总督衙门的时候。孙嘉淦府上的管家孙福还在门口候着，见孙嘉淦下了轿，急忙迎上去道：“我的老爷啊，你可是回来了。”

“怎么？老太太知道我离府了么？”

“太夫人还不知道呢。但她就是守在门口不走，一定要看让您出来指天发誓，不砍侄少爷的脑袋。怎么劝也劝不走。现在，她老人家还在您书房门口打盹呢。”

“可别着了凉。”

“给披着衣服呢。”

孙嘉淦带着人走过前厅，又穿过两道院子，来到自己的上房院中，刚走过月洞门，却见孙母还在门外守着。长凳已经换成了躺椅，上边垫着厚厚的椅垫。显然是孙连氏为她换的。孙母侧躺在椅子上，昏昏欲睡，身上盖着衣服。孙连氏给她打着扇，前面的小方桌上摆着几瓣西瓜。孙母半睡半醒间，嘴里还叨叨着：“这孩子鬼精得很呢。打小就鬼精鬼精的。今个儿一定要守住。不能让他跑了。”

孙连氏见了孙嘉淦，急忙向他摆了摆手，又指指孙母。

孙嘉淦放轻了脚步，慢慢的走到门前。

忽的一根拐杖在他腿前一横，孙嘉淦倏得一惊。

孙母椅子上坐起来，睡眼朦胧的问道：“老王头，不是让你在后面好好的看着么？跑前头来做什么？”

孙嘉淦低下头，把脸凑近孙母：“娘，您看清楚了，我是您儿子。”孙嘉淦抬头道：“扶太夫人回去睡。”说罢，大步走进书房。

孙母惊讶的看着穿一身油渍斑斑大青布袍的孙嘉淦：“哎？我是睡糊涂了还是怎么着？又来一个儿子？就这么一会儿功夫，我有两儿子了？”

孙嘉淦若有所触的回道：“娘，您就我这一个儿子了。”他回头对孙连氏道：“扶太夫人回房睡吧。”说罢，走进书房。

屋内，老王头仍穿着一品大员的官服，坐在书桌前，五根指头象握锄头似的握着笔，认认真真的一笔一笔画着圈。嘴里轻声用陕西话念叨着：四千零一，四千零二……

孙嘉淦走过去拍拍他的肩：“不用划圈了，你脱了官服，回去休息吧。”

老王头急道：“老爷，俄已经画了四千个九百八十个圈了，再画二十个，就够了。少画一个圈，可是要少一顿饭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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