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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太奶奶两只眼睛都瞎了以后,来看重病中的我爷爷。
她非常怜惜我爷爷,却看不见。她就摸他。
我爷爷看见她为自己流眼睛水。
太奶奶说:儿啊,韦国柱啊,我什么也看不见了。太奶奶用手摸他的脸。她摸到我爷爷的手后,一把逮住我爷爷的胳膊不放,把他麻利地拖到里屋去。那是瓶底我爷爷的家,她走得那么熟悉。
她把铁鞋和无孔笛带过来了。
她求我爷爷背诵性命歌给她听。她说:儿哎,我这么大一把年纪了,我一生只求你这一次了,你背一下性命歌给我听。
我爷爷在笑。他的病是精神性的。
她说,你别装了,我晓得你是假疯。
我的晚奶奶在旁边,说:妈,你不要说他是疯子,他什么都晓得!
我爷爷突然亢奋地说:古时秋审,情实的,立春之前一定要杀完。哈哈!
太奶奶对我奶奶说,你走开,我有话要跟韦国柱吩咐。
我奶奶识趣地走了。
笛声响了。
韦国柱在屋子的阳光底下吹无孔笛。
阳光照到他租借的人家的里屋里。太奶奶瞎了,在边上流泪。我父亲韦敬那时还小,不经心地站着,听,他其实听不懂。我爷爷反复地吹,把那支无孔笛吹出很大声音,吹出调子来。
太奶奶又哄他背诵出我们家族的性命歌,可他支吾着说想不起来了,只把无孔笛吹得很响。后来家里所有人都来了,站着,把我爷爷围起来,看他吹那奇怪的笛子。
太奶奶叹息,说:可怜我的儿啊,已经忘记性命歌了!
生病是愉快的,他躲在自己的病里遁世,本身就是一种选择。他只有在病得很厉害的时候,才感到痛苦,那时他才晓得,害病不是好玩的,头要疼,生疼!要裂开,要爆炸!
我爷爷病得很深很重时,差不多怕所有活着的东西。任何一个小飞虫一飞,他都吓得一惊。他也怕人,怕所有的活人。有时人在他面前出现,也惊吓了他。他专心致志地思考,被外物突然打扰。他恐惧,他一个劲地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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